文章

活化再生:历史建筑化身博物馆

皇后码头的清拆事件,对不少香港人来说是当头棒喝——眼看一个又一个具历史价值的古迹建筑被拱手相让,而大众却不哼一声。然而,并非所有旧建筑都值得一砖一瓦原状保留。

大家普遍认为,历史建筑拥有化身为高级艺术博物馆的理想条件。前身为法国皇宫的罗浮宫及凡尔赛宫便是最好的例子,建筑物本身的的氛围,与其展示的价值连城艺术品正好相得益彰。与此同时,有人认为新建筑同样可用作为博物馆,特别适合展示当代或流行文化内容。位于斯德哥尔摩一幢新建结构里的ABBA Museum,是当地门票收费最贵的博物馆,可是参观过的人都觉得值回票价,因为里面设置了各种有趣的互动装置,游人可以在里面放声高歌"Dancing Queen",或者模仿"Arrival"唱片封套拍照留念。即使到了关门时刻,欲罢不能的ABBA粉丝可以移师到位于餐厅、商店和博馆馆楼上的主题房间,继续高唱"Mamma Mia!"直到夜深。

斯德哥尔摩ABBA Museum(摄影:Rebecca Lo)

与世界其他地方比较,香港在活化历史建筑方面仍处于萌芽阶段,还有许多学习进步的空间。多年前皇后码头的清拆事件,对不少香港人来说是当头棒喝——眼看一个又一个具历史价值的古迹建筑被拱手相让,而大众却不哼一声。然而,并非所有旧建筑都值得一砖一瓦原状保留,不单因为其牵涉的翻新、营运及维修成本高昂,更有机会沦为另一个大白象工程,被大众所诟病。

很多人将活化等同保育。香港大学建筑文物保护课程前总监及现任客席教授Lynne DiStefano博士一言以蔽之:「简单而言,活化只是其中一种保育历史古迹的方法。最成功的保育例子是当建筑物的历史价值、相关特质,甚至能展现其个性的元素都被完好保留下来,这些价值可以是建筑、情景、经济、历史或社会等等不同方面,举例说。」

然而,並非所有舊建築都值得被保留,總有某些歷因為種種原因如安全問題而被拆掉。瑞典北部一個名為Kiruna的铁矿城市,由于过度开采,整座城市面临陷入长达一公里地洞的危机,为了保护市内的百年古建筑,当地政府决定迁城,并将这些建筑物一砖一瓦拆下,搬到新址后按原貌重建,同时预计会于2040年将全部19,000人口集体迁徙。由Henning Larsen设计的全新市政厅,刚于2018年开幕,正好标志著整个迁城行动第一期的开展。

由NADAAA 设计的多伦多大学建筑学系(摄影:Rebecca Lo)

要将一幢私人建筑物变成向公众完全开放的空间,同时要配备无障碍通道、高科技设施以进行各种文化活动,在财政方面来看似乎并不可行。因此,NADAAA决定在建于1875年、多伦多大学Daniels建筑学系所在的Knox College旁边,加建一幢全新的现代建筑物。新校舍于2017年开幕,为1,350 名学士及硕士建筑学生提供了偌大的无柱教学空间,而旁边的新哥德式原有建筑则用学系办公室、设计工作室及图书馆。

位于布达佩斯的House of Terror,是将历史建筑改建为博物馆的表表者。博物馆于2002年开幕,这幢奥斯曼年代建筑物原是二次大战纳粹德军占领匈牙利期间的集中营,其后在铁幕时期沦为苏联政府的卫星办事处。博物馆的中庭放置了一辆T-54坦克车,背景是一堵由死难者照片组成的墙壁,记录了受害者被折磨虐杀的经过,庄严肃穆的氛围令人不寒而栗又深感惋惜。而建筑物的设计正好呼应了博物馆的目的:叫人毋忘历史。

布达佩斯的House of Terror博物馆(摄影:Tbachner)

在香港,所有活化古迹项目最强调的是财政上的切实可行,而以商业为主导的大馆和元创方是这方面的成功案例。由前中区警署及域多利监狱改建而成的大馆,自去年五月开幕以来,已成为城中的热门自拍胜地,也在不同程度满足了艺术及文化爱好者的需要。同样地,元创方于2014开幕之时,同样掀起了一阵热潮,纵然原先计划租予本地艺术家及设计师的空间,现在已被一家烹饪学校所进驻。至于最近开业的The Mills南丰纱厂,能否按预期成为本港时装业的培育基地,大家且拭目以待。

香港中环大馆(摄影:Text 100)

「在评估活化旧建筑时,尤其是那些颇受公众关注的项目,其中一个必须厘清的关键问题,就是其服务对象是谁。」diStefano指出:「项目一开始是否被定性为商业主导及必须财政自给?抑或采纳综合发展模式,藉由商业空间的资金来源,支持不同形式的艺术、文化或创意设计活动?无论是何种情况下,最终受惠者是谁?服务对象又是谁?」

要為歷史建築注入新動力,必須對其重新定位,以支援新的用途。换句话说,项目必须在财政上达至自给自足。假如建筑物会开放给公众使用,营运商必须扭尽六壬,构思全年无休的各种各样活动,以吸引访客再三前往。对于味蕾早已被宠坏的香港人,无论餐厅设计如何花巧,如果单凭星级主厨的名气,是无法留得住顾客的。活化、营运和修缮一幢古迹所涉及的成本之高昂,并非个人甚或政府机构能够独力承担;尤其在香港,漏水问题往往是保修旧建筑时的最大难题。而事实上,并非所有旧建筑都拥有相当的历史价值,值得花费大量金钱和精力去保育。

香港荃湾南丰纱厂The Mills(摄影:Kevin Mak)

假如有一天,王菲打算在北京胡同四合院裡開一家KTV,让大家重温《重庆森林》电影里的音乐;又或者,周杰伦决定买下一幢二次大战前的台北老店屋,展示他历来在演唱会中穿过的战衣。不管如何,这些博物馆都肯定会有大批义无反顾的拥趸,不惜一切争取成为第一个排队参观的人。